终于要放寒假啦,我可以像草原上的马儿样撒欢,可以像水中的鱼儿般游弋,可以像空中的小鸟一样自由飞翔。寒假对我来说有许多好玩的、好吃的,有很多时间自己可以分配。有趣的寒假像羞涩的小女孩一样,有一丝憧憬,一种向往,一种胆怯,一种顽皮,她踩着春天的脚步,走向你我……
我曾经就读的学校在一座古老的县城里,我在那里长大,哪里的爆米花又香又大,哪里的大龙虾肉多皮脆,哪里的溜冰场小孩可以免费,哪里的广场舞可以让人翩翩起舞,哪里的冰糖葫芦里的山楂个大香甜还可以拉糖丝,哪里的夜灯璀璨迷人,这些我都知道,也非常喜欢,觉得有趣。可今年放假父亲要把我带回他的故乡过春节,父亲的故乡在乡下,我虽比不上他对农村的熟悉,但我觉得乡下一定比县城好玩。
回家的路上,父亲指着一条长满芦蒿的小河饶有兴趣介绍,那是他小时候捉小鱼的地方,那时的他:一脸的天真无邪,麻利地挽起裤腿,跳进有一汪水潭的稀泥,拉起泥巴,用篮子使劲舀水,待水淋尽,篮子里不仅有黑色的淤泥,运气好的时候还有几尾跳跃的小鱼,找个丢弃的农药瓶子,把鱼装进去,然后悄悄压在青草下面。鱼是有腥味的,放养的牛羊闻了父亲割的青草,然后调转头走开了,那时的爷爷脱下鞋子追着父亲在院子跑,奶奶一边护着父亲一边迅速拉开了门栓。父亲说着我笑了,那是多么有趣的事情啊,可父亲笑着笑着却哭了。
除夕的下午贴对联,挂灯笼,准备年夜饭,尤其是集体上坟祭祖,我是生平第一次看见如此大的坟地,一眼望不见头,听父亲说乱坟岗有几百年啦,这里埋葬着周围十几个自然村的老祖先。奶奶的坟地在村子的北面,小时候父亲从不把我领来,自从去年清明种下11棵柏树后,他多次让我在坟头拔草,父亲拉水浇树。父亲指着淡绿色的柏树叶说:不容易呀,活啦!他的眼里充满了希望,满足,自豪。在一片贫瘠的土里种树,难活,可父亲用坚毅的行动种下心里的念想和希望,那是他对母亲深深的思念,眼神闪着无奈和不甘心。那是他对我倾尽所有的培养,自私地在父爱里烙下亲情的传递。父亲指着坟地右边的荒地说,希望老了埋在那里,然后依偎在奶奶的身边,因为奶奶生病后走不了路,他要背着奶奶去吃美味的臊子面,香喷喷的包子,香脆的锅盔。此时我似乎明白了父亲为什么会做饭,凭什么责备妈妈饭菜的味道不对的原因了。
今年的春节禁止放鞭炮,新型冠状病毒肆虐,村庄封闭,小区杜绝走亲访友,热热闹闹的春节变得很冷清,父亲看出我的情绪对我说:我小时候渴望有一身没有补丁的衣服,希望肉里不加青菜,希望碾场上的太阳不要那么毒辣,柿树上高枝留下几个青果,希望滚着的铁环不要借给隔壁的姥姥,希望下雨天家里的油布伞,老鼠咬的窟窿能小些,希望唯一的老母鸡一天下俩个蛋,这些童年往事你听起来多有趣,可对我来说哪里来的有趣,如果我们互换,你舍得吗?幸福地活着很奢侈,珍惜当下的美好生活,紧紧依偎在你的妈妈身边撒个娇,然后面对病毒,大喊一声:中国加油,我们家加油!
父亲又添了几根白发,他说他老了,可我总觉得他会一直活下去,他摇摇头。父亲常说小时候春节的事情,我觉得很有趣,他摇摇头。今年的寒假我没有参加社团的活动,更多的是聆听父亲最淳朴往事,他说得绘声绘色,我听得津津有味。细细品味起来,那些觉得有意思的往事带着一股苍凉,我的快乐,我的有趣似乎仅仅是觉得故事荒诞好笑,可父亲心里真正的世界,我真的不懂!
真正的趣事不只是好笑,真正的趣事是你笑着笑着你会哭。我是草原上自由奔跑的骏马,是水里自由游动的飞鱼,是翱翔天空的雄鹰,当这一切的一切慢慢沉淀下来的时候,我是否需要依偎在妈妈身边,让她再隔着时空诉说寒假里的趣事呢?